作为一名王者老玩家，我习惯在空闲时上虎牙，看直播学技术。可今天还没等我打开虎牙，视频号一个智能推荐就惊到了我，一位我长期关注的主播竟然在视频号开播了。

在分别查看了两个平台后，我发现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。一是直播内容在两个平台都能收看，并非主播从虎牙跳槽去了视频号。此外，直播的进度存在时间差，虎牙会比视频号要快出半分钟左右。这说明，不是主播同时打开了两个直播软件，而是虎牙将视频流共享给了视频号。

前图是视频号，还在高地；后图是虎牙，已经在一塔了。

没有大张旗鼓的宣传，也没有首页滚动的推荐，虎牙和视频号的内容互通，就这样悄然进行着。联想到此前重燃的虎牙斗鱼合并传闻，游戏直播似乎再次来到了格局转变的节点。

业务侧合作先行

时间拨回到今年1月，有消息称虎牙和斗鱼又有合并的计划。对此，斗鱼表示合并消息不属实，但斗鱼和虎牙确实存在业务合作。1个月后，市场又传出了虎牙将与视频号合作，将直播流接入视频号。从我的实际体验来看，合作已经进入到了落地试点的阶段。

这似乎意味着，腾讯想以视频号为桥梁，让双方在业务层面建立起深度合作，试图在游戏直播业务占据更多市场份额。

目前，虎牙和斗鱼已分别和视频号，实现了小部分内容的互通，用户可以在视频号上同步看到一些虎牙斗鱼的直播内容。此外，虎牙与斗鱼的内容互通也在推进之中，部分主播已经可以在对方平台搜到ID。可以想象，这一业务的最终形态，应该就是直播内容的三端实时互通。这里有一个值得注意的点，本次的业务深度合作，仍是以虎牙为主导，这背后或许有两方面的原因。

此前，虎牙的付费用户数，以及整体营收能力一直要强于斗鱼。在斗鱼还在努力打平盈亏的时候，虎牙已经率先实现了盈利。在游戏直播用户增长见顶的大环境下，虎牙的盈利能力是腾讯更为看重的，因此选择以虎牙为合并主导方。据去年5月的虎牙高层人事变动来看，本次深度合作，腾讯继续选择以虎牙为主导方，或许也是基于同样的原因。

另一点则是因为斗鱼CEO陈少杰，在去年11月因涉赌被公安机关逮捕。虽然斗鱼马上成立了以首席战略官苏明明、副总裁曹昊、副总裁任思敏组成的临时管理委员会，接手公司的日常管理。但在缺少核心决策人的情况下，从斗鱼侧推进业务合作的难度相对较大。

除了业绩侧的内忧，虎牙斗鱼积极拥抱视频号，或许更多源自外部的压力。随着字节退出游戏业务，它与腾讯在游戏领域的关系从强竞争变为了合作。腾讯游戏能借抖音的流量为产品宣发助力，抖音则可以用腾讯游戏丰富内容生态。

尤其是在旭旭宝宝、张大仙等头部主播转投抖音，《英雄联盟》和《王者荣耀》的直播授权也向抖音开放之后，虎牙斗鱼在腾讯游戏生态中的地位就变得尴尬。继续向其倾斜资源，虎牙斗鱼短期内看不到打破桎梏的可能性，可直接放弃又显然不行。它们占据的直播生态位不能放手给抖音，腾讯需要和抖音在游戏直播上保持竞合的状态，继续进行整合和改革，似乎成了为数不多的选择。

在陈少杰、董荣杰两位创始人脱离一线后，面对这样一场涉及两个独立公司、多条业务线的业务改革，谁有能力带队完成？其实，前述提到的虎牙高管变动，已经给了我们答案。

新高管的来头可不小

去年5月，虎牙发布公告称：腾讯副总裁林松涛将接替黄凌冬出任虎牙董事长。同时，他还将继续在腾讯履职，负责应用宝业务，向腾讯COO任宇昕汇报。

3个月后，虎牙创始人董荣杰宣布因个人原因辞去CEO、董事等职务。同时，董事会任命高级副总裁黄俊洪，以及财务副总裁吴欣担任代理联席CEO。至此，虎牙最上层的权利交接基本完成，由董事长林松涛、COO陈鹏、联席CEO黄俊洪为核心的管理班子正式建立。

腾讯在线视频事业部总裁、虎牙董事长 林松涛

显然，这个为业务合作建立起的管理层，有着适配的履历与经验。首先来看林松涛，他于2003年加入腾讯，先后在QQ、QQ空间、开放平台、广点通、应用宝等多条业务线担任管理职务。

这期间，林松涛曾作为腾讯OMG网络媒体事业群副总裁，统筹过兴趣阅读产品和内容平台业务的管理工作。2021年4月，PCG将腾讯视频、微视和应用宝整合成在线视频事业部（On-line Video Business Unit，简称OVBU）后，林松涛就作为BU总裁，主管产品体系和技术。

可以看出，林松涛对于视频类的内容业务相当熟悉，具备丰富的经验和资源。此外，腾讯一向有集团副总裁级别高管，带队具体业务条线的传统。像阅文前CEO程武、腾讯音乐现任董事长彭迦信和CEO梁柱，均是副总裁级别。基于此，林松涛接手直播业务称得上合情合理。

核心班子另外两人中，陈鹏是在林松涛在OVBU时的得力干将，历任过腾讯内容和短视频平台部副总经理、腾讯在线视频商业产品部副总经理等职位。据悉，他在腾讯视频和微视的时候，就推动过和视频号的三端打通，即让用户可以一站式的把短视频内容发布到腾讯视频和微视上。思路和本次打通视频号如出一辙。

腾讯在线视频商业产品部副总经理、虎牙COO 陈鹏

至于联席CEO黄俊洪自2007年毕业后加入腾讯，负责过QQ、腾讯文档和腾讯云基础设施产品的管理和产品开发，并一路升任为腾讯云副总裁。他在三人组合中主要负责技术部分，保障业务互通在技术层面上的实现。

腾讯云副总裁、虎牙联席CEO 黄俊洪

需要指出的是，除了内容业务方面的经验，林松涛此前的战功还有带领应用宝成功逆袭，超越360、百度等对手成为最大的第三方应用商店。更重要的是，他一手促成了应用宝和腾讯视频游戏频道的合并，让腾讯视频也承担起游戏产品的分发业务。

可以说，他对流量商业化以及游戏发行都有很深的理解，同时在IEG中也有着不错的资源。这或许也为其后续转型计划奠定了基础。

就在去年8月管理班子任命全部下达时，林松涛宣布虎牙将要进行战略转型，着力发展游戏分发、游戏道具销售和游戏广告等业务，并制定了三年计划。推动收入结构从单一化的用户打赏，转变为多元化的游戏附加变现。

该战略的第一步棋，就是以8100万美元对价，从腾讯手中买下了海外应用商店Apkpure，以增强虎牙在国际推广和分销游戏应用的能力，并与公司的海外游戏直播平台Nimo TV形成协同效应。从现在来看，林松涛的第二颗子，落在了视频号内容互通之上。

如何防御抖音游戏直播？

其实在我看来，打通视频号的优先级，是要高于建立游戏分发能力。如果只有虎牙斗鱼得利，合作推进的进度应该不会像现在这么快。唯有三方都有好处，才会是一个长久且稳固的业务模式。

对于虎牙斗鱼来说，多端打通能够解决用户增长的问题。一是虎牙和斗鱼的用户，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整合为一个大的用户池，将游戏直播的垂类核心用户交叉补足。二是视频号作为全品类内容平台，辐射的用户圈子要远大于虎牙斗鱼，且短视频是比直播流更受现在用户喜爱的内容形式，视频号可以为虎牙斗鱼带来更多的增量用户。

通过强化游戏分发能力，这有助于改善虎牙斗鱼的营收能力，以及过于单一的收入结构。此前，直播平台不是没有尝试过类似的变现思路，虎牙就曾与《 王者荣耀 》、《 穿越火线 》、《 新天龙八部手游 》等八款腾讯旗下游戏达成相关合作，进行小规模的虚拟道具销售，但这项业务进展并不顺利。

在笔者看来，视频流形式下，下载转化的效果更多依靠主播的口播能力。同时，玩家带着娱乐的目的而来，对主播的游戏选品和口播频率有着较低的忍受度。因此，主播只会在不掉粉的前提下，进行限度的宣传，实际的投流效果可想而知。

直播游戏和广告的关联度往往不高

不过，在短视频平台中，用户对出现游戏广告是有预期的，加上基于用户习惯的算法推荐。无论是覆盖面还是投流效果，都显著要优于直播平台。基于此，“刷短视频→推送感兴趣的直播→下载转化”的路径才能被打通，虎牙斗鱼游戏用户的流量价值才能被释放。

另一方面，对视频号而言，同样面临着用户增长和商业化的双重目标。由于游戏玩家以35岁以下为占比最多，游戏直播的接入，能为其吸引来更多年轻用户。同时，这些用户也能进一步带来游戏、汽车、快销等以瞄准青年用户的广告主，实现商业化的提升。打通虎牙斗鱼的直播内容，对视频号的用户结构以及内容生态补全，无疑是巨大的帮助。

这个由虎牙、斗鱼、视频号构成的新分发联盟，既是对抖音游戏直播的防御和对抗，也是对自身业务的提升和成长。但要指出，在三端互通还未大规模铺开前，以上所有都是基于逻辑的畅想。实际还存有许多问题需要解决，首当其冲的就是主播留存。

新的高管层，确实在内容侧经验十足，但长视频和直播流并不完全相同。直播行业过去的十年教会了市场，用户忠诚的并非平台，而是主播。各平台间较大规模的用户迁移，大发现在头部主播改换门庭之后。从收入结构方面，来自用户的直播打赏，又是平台收入的最大来源。因此，游戏直播是个高度依赖头部主播的赛道，张大仙、旭旭宝宝等大主播拥有着让平台妥协的谈判主动权。

反观现在的虎牙斗鱼，业绩压力不支持它们再甩出大合同争抢主播。同时，用户规模也和抖音不是一个量级，亦没有电商带货的变现手段。客观来说，除了在游戏直播领域的品牌效应，虎牙斗鱼对新老主播的吸引力，要明显小于抖音。

无论虎牙斗鱼的商业化手段如何拓展，都是建立在直播流和用户之上。没有了主播，就像是被抽走了地基。如何留住主播，就是摆在新管理层面前的第一个问题。

我从未设想过，虎牙斗鱼的合并会以这种形式进行，但加入视频号后，确实给游戏直播带来了想象和希望。我们熟悉的直播行业，或许也将围绕着流量收益最大化的目标，再一次变得陌生却又令人兴奋。